老马如约而至,刚在餐厅包厢坐下来,乜小仔就把一部和送给我的那个一模一样,但是没有打开外包装的手机,放到老马面前。
敢情乜小仔他们这次来古城,带了很多这种摩托罗拉最新上市的机型,当做敲门砖,见人就奉上一部。
这款手机不便宜,价格相当于普通工薪阶层三年多工资,乜小仔再次让我见识了南方商人的大气,不得不对他们这种不管事情能不能办成,先让对方感受到自己诚意和实力的手段叹服。
为了方便说事,乜小仔中午没有安排别的陪客,桌上除了我和老马两个客人之外,再就是会长、常务副会长和他自己。常梅也在座,不过主要是为大家提供服务的,没有资格掺和老板的大事。
老马这个老狐狸,一到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,虽然接受了乜小仔的重礼,但对这帮南方老板爱搭不理的,对他们提出的和劳司煤矿改制有关的问题,极尽敷衍之能事,要么语嫣不详,要么推说自己是做具体工作的,不会琢磨领导的意图,不知道局领导准备怎样处置自己当矿长的这个煤矿。
老马虽然不愿意介绍具体情况,但却有意无意在给大家灌输一个观点:劳司煤矿就是个坑,谁买谁吃亏。
老马提供的有关矿井的信息,未必有我说的详细,仔小乜几人自然不甘心,向老马提出要求,希望马矿长提供方便,安排人带队,带他们队伍中的三五个年轻人,到劳司煤矿井下参观参观。
老马断然拒绝了这个要求,说煤矿是高危场所,没下过矿井的人想下井,必须先接受至少三天的安全培训,自己也没有批准不相干的人,违规进入劳司矿井工作现场的权力。
劳司煤矿是即将在舞台上亮相,和众多垂涎者正式见面的十几朵金花中,最靓眼的妹仔,老马最近接待着很多批次打探情况的有心人,对自己这些潜在竞争对手的警惕性非常高。
老马话里话外,绕着圈告诉乜小仔他们,虽然劳司煤矿在这批改制的小煤矿中,产能规模最大,地理位置最好,职工人数最多,但其实是金玉其外,败絮其中。只有自己这种既在矿上上班,又了解内情的人才清楚,劳司煤矿的生产和运输系统的问题很多,积重难返,背负的外债极其沉重,根本就是资不抵债,没有多大的收购价值。
老马太心急,把自己的意图暴露得过于明显,这样贬低自己亲自掌舵的劳司煤矿,不但不能消减有意者的热情,反而会给对方的热情,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。
在我印象中,老马一直是个老成稳重,八面玲珑,精于算计,把自己的利益看得特别重的人,现在看到他在这个场合的拙劣表演,我才算知道了什么叫作“关心则乱”。
因为早早有志在必得的心理,执念太深,总担心别人抢走自己惦记了很久的桃子,面对潜在的竞争对手,老马的反应过度了,言谈举止有点失分寸。
能做到大佬级别的生意人,哪个都不是傻子,会长、常务副长和乜小仔,在老马的话里咂摸出异样的味道,三人相互望了望,随即放弃了对老马的提问,把话题转移到喝酒方面。
老马酒量相当不错,专门让司机抱了一整箱老白汾放到包厢,明显是今天准备和我喝场大的,结果到现场后,发现情况不对,于是表现得很克制,和我平分了一瓶老白汾后,用手捂着自己的酒杯,无论乜小仔怎么劝,借口自己下午要主持重要会议,坚决不让常梅给自己的杯子中再添酒。
我知道老马警惕心上来了,担心自己酒后有可能失言,在这种场合下不想多喝,正好自己下午也有安排,不想喝得醉醺醺的,于是我劝乜小仔让大家随意。
老马不情不愿,又心怀鬼胎,我心猿意马,注意力不在酒上,这场酒喝得实在没意思,很快便草草收场。
老马上车前,避开其他人,拉着我的手,说有重要事情商量,让我下午务必去他办公室一趟。
刚涮了人家一把,老马今天也算给了自己面子,我不能裤子刚提起来就不认账,于是对老马说,自己下午没时间,晚上一定到家里拜访。
会长和乜小仔说他们包租的客房,有好多间闲着,力邀我上楼午休,起床后再聊一会。我告诉他们,自己下午确实有事,然后上车说走就走。
按道理,自己应该给乜小仔留句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回头再联系之类的客气话。”但我此刻心里不痛快,不想对乜小仔说这种话,而且巴不得他别用这种事继续给我添堵。
离开古城宾馆后,我直奔老城区的黄河宾馆,春草在那儿等着呐。
家里不但有公公婆婆,还始终有大宝的两个姐姐在,春草在矿上又没有单独办公室,管的事情又多,工作特别忙,所以我和她虽然经常见面,但连单独说几句话的机会都很少,更别说亲热了。
春草不像我,无牵无挂,无羁无绊,想去那儿,拔腿就能走,她想出趟门,非常之不容易,这次要不是我的怂恿鼓动,她也不可能丢下公婆姑姐,放下工作,去陪弟弟参加高考。
事实上,去年秋天陪春草从娘家回来后,我和她就没在一起过。机会这么难得,要不是因为乜小仔,今天上午,春草把弟弟送进考场后,我就应该出现她所住的宾馆房间里。
黄河宾馆我很熟,虽然藏身于消费水平比较低的老城,房价比古城宾馆低三分之一,但条件一点不比古城宾馆差,尤其是卫生间能容纳两个人的大浴缸、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供应的热水,很多次让在此处孤枕难眠的我,遐想翩翩…
…
春草知道我会来,但不确定我什么时间找她,昨天把弟弟接到这里住下后,除了陪弟弟吃饭,送弟弟去考场外,始终窝在房间里不出门,害怕我扑了空。
在水汽氤氲的大浴缸里,春草像只极其乖顺听话的小猫,不但任由我在她的身上肆意而为,而且用自己不多的经验和体验,努力猜测我的意图,竭力迎合我每一个需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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