礼部尚书见弘治帝神色有所动容,趁热打铁地长叹一句:“无情未必真豪杰,怜子如何不丈夫。陛下对大殿下关怀爱护,大殿下也至诚至孝,这就是父子天伦啊!”
随后他微微眯起双眼,回忆起往昔:“想当初,大殿下才两岁,陛下就将其抱在怀中接见群臣,待到三岁,便安排名师授课。无论是读书习字,还是骑射游猎,殿下都是个中翘楚。虽然殿下一时不慎,被王妃和宫女所惑,犯下错事,但已知悔改。臣斗胆恳请陛下给大殿下一个机会,让他将功补过。”
他话音刚落,便有众多大臣纷纷跪地,齐声为大皇子求情。
崔颢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下跪之人,皆是大皇子和五皇子六皇子一派,还有不少与佟老爷交好的勋贵也夹杂其中,朝中大臣几乎占了三成。
沈昭低声说道:“真是让人意想不到,他们居然能在这个时候拧成一股绳。”
崔颢冷笑着说:“小人以利相交,利尽则散。用不了多久,他们便会刀刃向内,短兵相接。”
弘治帝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,始终没想好要不要松口。
就在这时,丽妃端着一杯美酒,娇声劝道:“陛下,您先喝口酒润润喉,莫要着急,咱们可以慢慢想嘛。”
弘治帝对她的喂食来者不拒,张开嘴巴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醇厚的酒香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,顺着喉咙滑入腹中,让他更加头昏目眩。
他耳边不断回响着丽妃和朝臣的声音,全是大皇子陪伴他的点点滴滴。
什么夏日送蔬果,冬日送手炉,每逢生病必然塌前侍疾尝药,事必躬亲。
不多时,他便听到自己脱口而出:“大皇子受人蒙蔽才犯下过错,如今已知悔改,便免去思过之罚吧。”
此言一出,大殿之上顿时一片哗然。
以崔太傅为首的大臣们纷纷挺身而出,齐声说道:“陛下,君无戏言啊!”“陛下,那可是欺君之罪,请您三思!”
弘治帝皱着眉头,用力揉搓着自己再次变得混沌的脑袋,大吼一声:“够了!朕心意已定,此事无需再议,谁敢多说一句,立刻给朕拖出去严惩不贷!”
大臣们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,纷纷抬头看了过去。
只见弘治帝面目狰狞,额头上青筋暴起,双眼圆睁,透着令人胆寒的威慑力。
如今的陛下时常喜怒不定,脾气上来还会打杀宫人,早已不是先前谋而后动的贤君模样。
殿上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,大臣们都犹豫起来。
到底要不要忠言直谏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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